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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的困惑与坚守

首页 » 医声医事 2014-10-14 中国医院院长杂志 赞(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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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
医生群体两极分化,贫富悬殊,是业内公开的秘密。用“几家欢乐几家愁”来形容当下医生的生活和收入一点也不为过。

  【医生群体两极分化,贫富悬殊,是业内公开的秘密。用“几家欢乐几家愁”来形容当下医生的生活和收入一点也不为过。】


  医生薪酬问题,事关广大医务人员的切身利益,又与现行政策息息相关,同时也具有较高的社会关注度。因而面对这个“敏感”话题,有的医生三缄其口不愿发声,有的接受采访也要求隐去单位和本人姓名,真正愿意“出头露面”的寥寥无几。出于可以理解的原因,记者同意了他们的要求。在大量的走访调查中,记者静静地倾听,默默地记录,力图以最客观真实的方式将广大医务人员内心的喜怒哀乐“原生态”式地呈现给读者。

  困难重重“压力山大

  大学本科5年,研究生3年,而后又实习培训了3年,张庆生正式成为临床一线医生已是而立之年。不过他感到非常欣慰,亲朋好友的祝福与羡慕让他非常受用,在他看来,医生的职业体面光鲜,生活已向他展开了笑脸。

  理想与现实发生碰撞后,他体会到了“天上与人间”的落差。张庆生去的是医院神经外科,所有医生加起来共有11人。由于医生少而患者多,他过起了高速旋转的“陀螺生活”。神经外科病种杂、患者多、急诊也多,正常情况下每天大都是刀刺伤、癌症患者等,医生们不仅是白天高速运转,24小时连轴转都是家常便饭,同时还要3天轮一次夜班。他和同事每天要做四五台手术,普通的脑外伤手术从进手术室到出来,也要1个多小时。如果遇到大手术,甚至要做10多个小时。夜班更甚,患者一有情况,就得马上到床前处理,如果迟到一会儿,遇到不讲理的家属,轻则挨埋怨,重则还得挨骂甚至挨打。他大概统计了一下,每天接听咨询病情的电话有20多个,接诊患者不少于40人,经常说得口干舌燥也顾不上喝水。上班1年多,他仅休息过3天,这“休息”也是因为自己患重感冒不得不住院治疗带来的“福利”。

  “不是不想休息,自己是新人,要多表现才是,更关键的是科里一个萝卜一个坑,走了就拉不开拴。”张庆生的话语里透露出许多无奈。

  医生工作到底有多辛苦?记者经过深入了解后进行了以下归类:第一类频繁值守连班、夜班,往往需要连续工作十几个、二十几个小时。第二类不能正常享受法定节假日。第三类需要常态加班,几乎每天都不能按时下班,甚至下夜班之后还要继续工作。第四类被侵占了的休班、休假、节假日,往往也不能补休,也没有加班费。这样,一周下来,医护人员比其他行业至少要多工作20个小时;一年下来,比其他行业至少要多工作50个工作日,而且一般都是无偿奉献。“医生也是人,也需要劳逸结合,可现实却让我们感到疲惫不堪。”内科医生王强对当医生的感觉就一个字——累!

  “当医生不仅身累,心更累,好多时候都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肝胆外科医生李明思对记者说。医生的最大特点是高风险。随着社会进步,患者的维权意识越来越强,这意味着医生要承担的风险也越来越大。遇上医疗事故这样的意外,即使是一些小意外,有些患者也会揪住不放,甚至和你对簿公堂。同时,由于社会大众对医疗过失和医疗意外非常敏感,不但不能理解,还经常放大炒作,所以医护人员更是谨小慎微,绷紧神经,丝毫不敢松懈。工作一天下来,不但身体疲惫,精神也非常疲劳。

  偏偏医疗行业还不同于其它行业,由于被捆绑在“救死扶伤”的“光荣牌子”上,对不讲理者也不能说“不”。“我们医院现在就有一起医疗纠纷,所有手术流程和相关手续都符合规定,但最后患者家属接受不了患者死亡的现实,天天都到医院闹,还扬言要杀主刀医生,吓得主刀医生现在连班都不敢上。”说这话时,李明思面色凝重。

  挣的比民工还少

  家在西北偏僻农村的王方树,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全靠一亩三分地过活。他上医学院的学费,大部分都是借的外债。父母希望他当医生后能改变一下家庭的窘迫境况,但到现在还处在“一穷二白”的地步。

  尽管现在在北京一家三甲医院当主治医生,但他说起自己的收入还是显得欲说还“羞”。他说自己现在一个月能拿5000多,与老家那边相比好似天文数字,但在繁华的首都却不值一提,入不敷出的日子常常出现。他认真地算了一下自己的的支出情况:伙食费540元,房租费500元,电话费150元,交通费100元,约会女朋友和随礼钱900元,资助妹妹上大学600元,补贴父亲看病300元,日常生活用品150元,意外花销150。无论如何省吃俭用每个月也只能剩下千把块钱,稍不注意就花过头了,所以他到现在都不敢抽烟喝酒。有一次,王方树与医院建筑工地上的一名电工聊天,得知电工一个月拿7000多元,他内心有些失落:起得比鸡早,挣得比民工还少,这就是自己的生存状态。

  那是不是“发扬不怕牺牲的精神”更加卖力地工作会增加一些收入?事实上并不如此。一名胸外科医生告诉记者,在中国,公立医院医生的收入主要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职务工资加津贴,另一部分是科室奖金。现在许多医院推行的绩效考核不是与医生本人的工作量挂钩,而是与科室挂钩,与职称挂钩等等,不仅发放奖金“齐步走”,而且职称越高拿的就越多。其实他的门诊量、手术量比主任医师多几倍,可奖金却只有主任医师的一半。

  “医生挽救的是生命、祛除的是病痛、带来的是生命质量的提升。但一台能挽救生命的手术,可能只收费几百元。这几百元,却是近10名医护人员的报酬。与生命的贵重相比,医生的劳动显然过于廉价了。”王方树的这番话道出了许多受访者的心声。

  许多医生表示,医生这个职业,如同鸡肋一样,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为此,一家专业医疗网站进行过调查,结果显示,81%的人想转行。究其原因,约64%的人认为“工作负担过重,缺少休息时间”;约57%的人“对收入不满意”;约51%的人觉得“工作压力大”;“社会偏见”也让近一半的医生难以忍受。

  也有人活得很“滋润”

  用“几家欢乐几家愁”来形容当下医生的生活和收入一点也不为过。医生群体两极分化,贫富悬殊,是业内公开的秘密。恪守良知与“规矩”者,生活就很“清淡”;而那些有“门道”者,则把日子经营得“风生水起”,有滋有味。有的甚至迈入了“富豪”行列。那他们是靠什么“发家致富”的呢?

  一是药品回扣。“收受药品回扣可以说是医疗行业人尽皆知的潜规则,而且好多人都在按这个潜规则办事,别人我不敢说,但我认识的医生中90%都拿过药品回扣。”西南地区一家三甲医院的普通外科医生李明亮直言不讳地说。在他的医生朋友圈子里,不少人是处方越开越大,各种新药越开越多,化验等检验越来越复杂,完全违背了医生在抗生素使用上的规定和职责。比如对患有炎症的患者,做一两项必要的检查就行了,却常常是检验单一开就是十几种,多的达三四十种。由于检验都有不同程度的提成,医生开的项目多,回扣就多。

  开药也是同样,用第一代“头孢”既省钱又治病,可为了吃回扣,医生们比着开第5代、第6代,因为开一盒新药有十几甚至几十元的好处,这种方式下钱来的非常容易。还有例如心脏支架手术,进口的支架需2万~3万元,如果一台手术用2个支架,医生的提成可达几千元甚至上万元。

  “到医院看病,最好穿得寒酸些,因为医生会边看病边打量你的衣着。如果看出你有钱,医生会给你开最贵的药。”当今吃各种回扣的人越来越多,包括医院用的各种医疗器具,特别是一次性消耗品,回扣的钱高于产品的价格,有的住院部的科室,甚至把一些患者治疗时节余的药物再退回药房,二次卖给患者。张明亮告诉记者,他一个朋友当了5年科主任,现在已开上了宝马,住上了别墅。

  二是红包。关于红包这个话题,记者采访得更多的是患者和曾经接受过手术治疗的朋友。90%的手术患者给医务人员送过红包,接收的有40%,拒收的有50%。当然,送红包跟自己的病情轻重有直接关系,病情重的就送“厚”些,病情轻的就送“轻”些。一位朋友向记者介绍,他母亲前不久因晚期胃癌做手术,红包的分配方案是:主刀医生2000元,麻醉师1000元,病房护士长500元。“毕竟是大手术,人命关天,不送红包心里不踏实。”这也是许多患者或家属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手术天天做,红包天天有,这样 “细水长流”的日子就会“聚沙成塔,集腋成裘”,不想“发”都难了。

  三是“接私活”。还有一种比较文雅的说法就是“走穴”。

  据了解,在国内收入最高的医生是神经外科、脊柱外科和心脏外科医生,院外请其去“会诊”的频率也是最高的。知名三甲医院外科主任如果受邀外出做手术,邀请方就会早早将来回机票订好,做一台手术就能进帐五千或一万。一位脑胶质瘤患者告诉记者,她先后两次邀请一位专家来为自己做手术,两次给了对方2万元,还不算机票钱在内。如果第三次复发,还得再请那位专家。有些知名医生平时无法请假,便常常利用周末出去做手术,他们因此被戏称为“周末医生”。

 为了梦想还要“坚守”

  任何一个行业都有其酸甜苦辣,正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在记者的受访者中,有5名医生因各种各样的原因改了行;但更多的人在坚持着,或是等待着,等待着形势向好的方向发展。在这“坚持”的人群中,记者看到了一部分有别于“坚持”的人,他们的姿态是“坚守”,坚守着自己的精神高地,坚守着自己的道德良知,坚守着患者的生命安危,如同大漠戈壁里“千年不死”的胡杨,任它寒来暑往,任它风吹雨打,始终牢牢地植根于大地,挺立在天地之间。

  “不为别的,只为梦想。尽管我家也不富裕,也需要钱,但我绝不会为了钱改行或者是利用职务之便谋取个人利益。”北京某知名医院医生李成宏说,自己从小最大的梦想就是当一名医生,因为小的时候曾得过一场大病,是一位德技双馨的医生将他从死神手里夺过来的,所以深知身染疾病的痛苦和绝望,也明白了医生职业的伟大与崇高。在他十多年的行医生涯中,他做到了“三不”:不收红包,不拿回扣,不接受宴请。

  “我曾经收治过一个小女孩,她的病情很重,在当地医院花光了所有积蓄不见效后才找的我,她们家的医疗费是靠卖猪羊凑的,有一段时间没有治疗费,她父亲甚至想到去卖肾,我得知后,还号召大家向她们家捐款。最后我没有辜负她们的期望,终于将她的病治好了。出院时,她们一家三口竟然一同跪在地上向我表示感激,那种欣慰之情和成就感是用多少钱也买不来的。”李成宏慢慢叙述这些情景的时候,脸上流露出满满的自豪与喜悦。

  “在我的记忆中,七八十代在乡下看个感冒,有时花几毛就解决了问题,那时根本就没有什么医患关系紧张的问题;现在在大城市看个感冒,有时甚至需要花上千元,患者不满意,医生还得挨骂,医患关系搞得这么紧张,这到底是怎么了?”李成宏充满了困惑与无奈。

  但他最后坚定地表示:“就想当个好医生。”这个纯朴的想法,与金钱、地位、声望等附加因素无关。而与他有着同样心愿的医生们,始终在日复一日的忙碌辛苦中“坚守”着……(转化医学网360zhyx.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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