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协和到美中宜和——于莺：下一站全科

  对于当下的中国医疗，体制之争从未停息，体制是好是坏，仁者见仁，我们暂且不表。但有一批人，他们渴望挣脱体制的束缚，在体制外觅得“自由的呼吸”。

  于莺，一个被誉为“微博女王”的原协和医院急诊科医生，2013年因为“不愿和科研考核大夫的评判体系玩了”从协和辞职，引发了体制热议浪潮。辞职一年多来，她开淘宝店，筹划个人诊所，但是谁也没想到，她的下一站是加盟美中宜和，做一名全科人。


  急诊已属于过去

  28岁从协和医学院毕业的于莺即进入协和医院急诊工作，至2013年离职时整整十年。为大多数人熟知，急诊科直面病人痛苦，甚至死亡，紧张、焦虑、凄惨几乎是急诊科所有人的“病理面容”。对于为什么开始选择急诊，最后又离开急诊岗位，于莺坦言，协和医院原急诊科老主任马遂是对她影响最深的人，“马老非常风趣，而且总是身体力行，他教会了我不仅仅是学术知识，还有他的正直、淡泊名利、心怀理想。”而也正是马老的“一个急诊科医生干了十几二十年，最应该转行做全科医生”的言论，深深影响了于莺。马老带着于莺走进急诊室，并让她爱上急诊忙碌的工作。说起马老，于莺总是充满敬意：“他为急诊室改革做了很多工作，而且凡事都身体力行，总是第一时间冲上去抢救病人，现在很多年轻医生比起他更少这种精神。”

  但为什么如此喜欢急诊工作的于莺却又选择离开？很多人以为，是因为她在微博的不当言论，又或是因为不愿被不合理医生评判体系左右，其实是她心底里的那颗全科的“种子”已经开始萌发了。于莺说，曾经遇到一个淀粉样病变的病人，先是舌肥大，去口腔科就诊，口腔科需要做舌活检，但病人之前在外院诊断冠心病正在应用阿司匹林、氯吡格雷抗凝，建议去心内科评估是否可以停药。心内科医生说需要做增强CT、心脏彩超才能评估心脏功能。心内科医生又因为鼻塞、鼻肿大，建议病人去耳鼻喉科检查。最后病人在专科治疗的过程中，因为一个上呼吸道感染导致心源性休克被送到急诊，但此时已回天乏术。“如果能有全科医生给病人做一个整体的评估，就能发现患者的所有临床表现有可能是一个疾病，即淀粉样变造成的。虽然患者最终死亡的结局可能不能改变，但通过与家属的充分沟通，却可以少了很多医患矛盾。”

  也许有人会问，既然希望做一名全科医生，体制内同样可以实现，为什么选择加入一家民营机构。于莺给出了答案：虽然现在国家大力发展全科医疗，提倡分级诊疗制度，但是在公立制度下，限定了基药，限定了医生个人收入，这样条件下的全科医生往往是缺乏主观能动性的。“一个不能完善自己主观积极性的医生，如何能把全科工作做好？见过很多全科医生，他们抱怨，收入这么少，为什么要做那么多？多做还容易出错。”

  全科才是未来

  离职的时候，于莺说她是“裸辞”，没有找到下家，但她不会放弃做医生的理想。虽然那段时间没有“工作”，但她始终未离开医疗圈，利用在台湾游学的机会，学习台湾的家庭医生管理知识。她认为，台湾家庭医生考核机制，竞争机制都很值得我们学习。“台湾的家庭医生提醒我们从现在开始要以维护客户的心态去对待病人，因为只有民众认可的医生才能得到更高的回报。”

  北京的医疗市场较好，中产阶级对医疗服务和品质要求比较高，这些让于莺坚信，应该有一家符合自己价值观的高品质全科诊所。为此，于莺专程到各地考察，最终选择将全科诊所选址在居民楼的底商。对于即将成为一名全科人，于莺既有一份喜悦，也有一丝担忧：“喜的是看到一个已经荒废多年的商业楼，门口都长树了，到现在这个小楼都快装修好了，就像是看到一个孩子的诞生；而患者的就诊习惯，让我对全科诊所能否站稳脚跟有点担心。”

  对于即将开张的全科诊所，于莺有着自己的筹划，从诊所特色、管理构架等医生配置、人员招聘，都是她亲自建构。诊所除了设置全科诊室外，还会开展部分配套的专科服务、门诊手术，以及其他套餐制度，比如糖尿病管理，旅行医疗等特色医疗服务。

  于莺希望她理想中诊疗理念应该是用服务客户的理念去接诊患者。所以在这里，每个医生接诊患者大概有15分钟的时间，把他的诊疗知识、临床基本功渗透在与患者沟通的过程中。同时为了减少过度医疗，降低药房在诊所中的地位，要让医生用的每一片药都在实处，可不用的药品坚决不用。

  也许是处于对自己职业的热爱，又或是马老的影响，于莺始终认为急诊医生是最适合转行为全科医生的，所以在她招聘的医生中，很多都是具有多年急诊工作经验的。

  对话于莺

  为什么想在民营机构开展全科医学服务？

  于莺：公立的体制下，全科医生是缺乏主观能动性的，因为国家限定了基药，又限定了医生收入，在这样的竞争机制，全科医生难免会想，我为什么要多干活，多干活还容易出错。所以从这个角度而言，如果医生不能充分发挥自己的主观积极性，如何才能开展全科服务？

  对于即将开张的全科诊所，你有什么样的构想？

  于莺：看到一个所谓的商业楼，荒废多年，门口都长树了，一直到现在整个大楼都快装修好了，就像看到一个孩子的诞生一样。我们的理想状态是以全科为基础，专科为辅。早期在疾病诊疗方面多下功夫，慢慢与客户（提醒：是客户而不是患者）建立信任后，偏重健康管理。

  你的诊所与社区医疗机构的业务有何差别？

  于莺：我们的诊所类似于小型急诊，除了全科诊室外，还有一些配套的专科服务，还有两个门诊手术室。此外，我们还会制定一些套餐制度，例如糖尿病管理，旅行医疗等作为诊所的特色服务。总之，我们一切以客户为中心，以我们所能提供的医疗技术是遵循最新的循证医学为手段，为客户提供比较高端医疗服务。

  你的诊所与周边的大型公立医院会是什么样关系？

  于莺：大树底下的小树苗吧！（笑）现在我们无法与公立医院开展相互转诊工作，但是如果遇到客户确实需要，我们会帮助叫120，同时也会派出医生和护士在转院途中进行跟踪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