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贝娜真死于非法行医吗？

  清早刷微博时，看到一则消息称，姚贝娜逝世的原因可能不是癌症，而是由于错误的治疗手段。该消息称，北大深圳医院采用的生物疗法涉嫌非法行医。

  无独有偶，小编医疗朋友圈里也有人提出质疑：报道中称患者最后出现高烧，需要升压药物维持，有点像使用CAR-T疗法后出现的cytokine storm--使用肿瘤免疫疗法后免疫系统反应过于剧烈，失去控制，反过来伤害宿主，导致高烧、疼痛、低血压等情况。因此有人猜测姚贝娜最后可能死于cytokine storm。

  那么，什么是CAR-T呢？是否真是不适宜的治疗手段夺去了歌坛新星年轻的生命？

  CAR-T，即嵌合抗原受体重组T细胞，是一种利用人工修饰抗原来刺激患者T细胞靶向杀灭癌细胞的疗法，简单讲就是提取患者或捐献者的T细胞，在体外培养应用基因修饰，使其能识别肿瘤细胞表面抗原，再把这种免疫细胞打回患者体内，利用抗原抗体结合的机制，定向攻击相应的癌细胞。

  2011年8月10日，《新英格兰医学期刊》和《生物转化医学》等权威医学杂志报道了一则病例：宾夕法尼亚大学的卡尔·朱恩教授利用患者改造后的自身T细胞治愈了两位晚期慢性淋巴细胞白血病患者，自此开创了肿瘤免疫疗法的新纪元。

  可以说，CAR-T疗法甫一出世，就出尽风头，各大医学期刊和新闻头条都对其给予了充分的关注。“迄今为止，唯一一种能彻底治愈癌症的治疗手段。”这是不少业内专家对CAR-T的评价。

  但CAR-T疗法真这么神奇吗？

  事实上，CAR-T和其他细胞治疗技术一样，被提前炒得过热了。目前世界范围内，CAR-T技术还未进入市场，才只在早期临床试验阶段，治疗成功的案例也只限于白血病等血液肿瘤。刚在去年，学界部分研究者对其安全性表示质疑。研究者发现，在治疗失败的死亡患者血液中，白细胞介素6（IL-6,cytokine storm的关键因子）异常增加，提示在CAR-T治疗中，可能发生过强的炎症反应。CAR-T疗法带来一个巨大的临床风险就是细胞因子风暴（cytokine storm），也称细胞因子释放综合征。T细胞在杀死病原体或肿瘤细胞时，通过正反馈机制释放大量细胞因子，以激活更多的免疫细胞来一起对抗靶目标。但凡事过犹不及，当CAR-T快速杀死癌细胞时，产生的大量细胞因子会对宿主其他组织器官发起惊人的攻击，导致高烧、低压、休克甚至死亡。除了cytokine storm外，还有其他比较少见的不良反应，如反应迟钝、癫痫、失语症、精神状态变化等。

  2014年4月，因对CAR-T安全性的质疑，4项CAR-T疗法临床试验被中断。但国内的细胞治疗现状却是，一项研究往往未成“技术”，先成“市场”。

  根据CFDA2013年发布的《干细胞临床试验研究管理办法（试行）》规定“开展干细胞临床试验研究，不得向受试者收取费用，不得市场化运作，不得发布干细胞治疗广告”，但市面上各种广告屡禁不止，同时原本明文规定的“必须在干细胞临床试验研究基地进行”的细胞治疗试验，在多家民营医院被巧立名目，向患者收取高额治疗费。据卫计委统计，截至2014年6月底，全国医疗卫生机构数达98.0万个，医疗机构众多，同时在管辖属权上细胞治疗属于灰色地带，导致国内的细胞治疗市场长期混乱。

  那北大深圳医院是否就是非法行医呢？由于医院方没有明确宣称所用治疗方法为细胞疗法，治疗细节也没有另行透露（临床试验原则之一即保护患者隐私原则），因此媒体上的各种论断也只是揣测。需要说明的是，如果所用确为CAR-T疗法，操作流程按照《药物临床试验质量管理规范》要求，严格遵守试验原则，那么，即使医院使用了未经许可的治疗技术，也无可指责。虽然文献资料上，用CAR-T疗法治疗乳腺癌还尚未有成功案例，但对其应用范围的研究包括乳腺癌在内的多种癌症。而临床上，三阴性乳腺癌预后较差，对传统化疗不敏感，且缺乏靶向药，复发率高，另外，部分Her-2阳性患者的治疗失败、复发转移等情况仍然是乳腺癌治疗的难题。在这些情况下，医生推荐使用极有希望的新疗法，也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