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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少死几个麻醉医生”,我们在此发声

首页 » 医声医事 2015-03-16 健康界 赞(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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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
麻醉医生的过劳死原本是一个新闻,但近两年来以麻醉医生为主的十几位中青年医生的接连猝死,尽管触目惊心,却也逐渐使人累觉麻木。

      麻醉医生的过劳死原本是一个新闻,但近两年来以麻醉医生为主的十几位中青年医生的接连猝死,尽管触目惊心,却也逐渐使人累觉麻木。


  这不禁令人深思:麻醉医生的工作压力到底有多大?为什么从名单上一眼望去,猝死的十之七八都是麻醉医生?


  作为一名麻醉同行,本文试图以一名麻醉医生的角度解释这一问题,并期待引起更多关注。


  (本文作者:北京大学人民医院麻醉科医生高超。)


  我有一个“病情处理周期”理论。一个“病情处理周期”是指临床医生从发现病情,到分析问题,再到处理完毕所花的时间,正如一个神经反射弧所包括的感受器、传入神经、神经中枢、传出神经、效应器完成一次神经活动。医生的工作就是每天马不停蹄一个接一个地完成各种各样的“病情处理周期”。不同工种医生的大脑劳动强度与其所从事工作的“病情处理周期”的长度呈负相关,即周期越长,劳动强度越小;周期越短,劳动强度越大。


  普通病房每天查1~2次房,医生的“病情处理周期”大约是半天至一天;重症监护病房的患者有护士一直守在身边,医生则每几十分钟或几个小时小时评估一次病情并作出处理,其“病情处理周期”为几十分钟到几小时;门诊医生接诊一个患者时间为几分钟至十几分钟不等,其“病情处理周期”为几分钟至十几分钟;急诊医生面对的患者比门诊患者更急,故“病情处理周期”更短一些。那么,“病情处理周期”最短的医生是谁?就是手术室中的麻醉医生!他们的“病情处理周期”是多少?有时是几分钟,有时甚至是几秒钟。而且他们所面对的病情,准确地讲,不是病情,而是“命情”,是患者最直接的生命安全!


  接受手术的患者的全身麻醉状态是在多种全身麻醉药物的作用下所处于的一种特殊状态:没有意识,没有记忆,肌肉松弛,生理反射减弱,自我调节能力变差,无法和医生交流的一种深度镇静状态,类似于监护室中重症患者的“平稳但危重”状态,而且人体的潜在病变往往容易在麻醉和手术当中诱发出来,直接危及生命安全,例如血压和心率的波动诱发了心梗、脑梗,血容量的波动诱发了心律失常等。监护仪屏幕上的每一条生命波形、每一个生命数值和每一声刺耳的报警就是患者告诉麻醉医生自己是否正常的信号,这些基本生命体征看似平稳有序,背后实则暗流涌动:与手术相关的任何操作都有可能对患者造成影响并在监护仪中体现出来,有时生命体征也会毫无征兆地发生改变。这些都需要麻醉医生时刻盯紧屏幕,像破案一样结合种种线索综合分析,继而做出对因及对症处理,并密切观察、再次评估、再次处理。


  麻醉医生正如一位专心致志的舵手在时刻纠正着航向,让巨轮始终安全而稳健地行驶。这恐怕也是每一名热爱这一行业的麻醉医生的成就感和乐趣所在。一台手术下来,麻醉医生虽然没有像外科医生一样动刀动剪,他们却同样付出了巨大的精力,因为一名麻醉医生在手术中既承担着类似于监护室护士的工作,同时还承担着不停地诊断、分析和处理的内科医生的工作,可谓身兼双职。回想起我第一天进入手术室即将开始我麻醉生涯的场景至今令我记忆犹新,一位姓陈的老师告诉我:麻醉医生是外科医生中的内科医生。


  越来越多的研究表明,麻醉医生在围术期的良好处理,还能影响到近至缩短患者下床天数、住院天数,远至生存率等诸多转归。可以说,麻醉的确可以是一门艺术,经验丰富临危不乱成竹于胸的优秀的麻醉医生是手术室里的艺术家,无影灯下的生命保护神。尽管麻醉医生的贡献总是成为手术成功的背景而最容易被外界所忽视甚至不屑,他们却经常习惯于在鲜花与掌声背后默默耕耘。这也恰好可以回答外界经常提出的“麻醉是不是打一针就完事了”的质疑。


  回到刚才提到的“病情处理周期”概念上来,由于麻醉医生的“病情处理周期”最短,而且直接面对患者的生命安全,所以大脑劳动强度最大的必定是麻醉医生。麻醉医生掌握着最全面的病理生理知识、丰富的危重症治疗经验、熟练疼痛管理技巧以及过硬的急救技能,他们每天肩负着患者性命相托的重任,他们的神经始终像一根弦一样时刻紧绷,为一台又一台手术患者的生命安全保驾护航。


  更严重的是,由于麻醉医生常常身处幕后,其重要性鲜为大众所知,因此社会对麻醉医生的工作不了解、不关注、不重视甚至不尊重,甚至很多医院对麻醉科和麻醉医生也同样重视不足。近年来,越是大医院,其手术量就越是大踏步的飞速增长,此外,蓬勃开展起来的无痛胃肠镜无痛气管镜全麻检查等各种舒适化医疗服务项目都需要麻醉医生的参与和奉献,而伴随而来的是麻醉医生终日无休止的加班加班还是加班,身体没缓过来第二天又要去上班,紧绷的神经无法得到彻底的放松,日积月累终于为未来某一天的猝死埋下了隐患。对患者来讲,麻醉医生在极度疲劳状态下工作对患者也并不安全。尽管绝不提倡,但令人可敬的是,面对如此两难的境地,绝大多数麻醉医生仍然选择了对患者尽职尽责,而不是在麻醉机旁不负责任地打盹。此外,手术室中空气污染(来自于麻醉废气污染、高频电刀等对人体组织烧灼后产生的烟气与微粒、气体管道或钢瓶等泄漏出的二氧化碳气体、消毒或固定标本用的甲醛、消毒后产生的臭氧气体等)、各种仪器电磁污染以及射线污染同样时刻毒害着在手术室中工作的每一位医务工作者,手术室相关的职业病所造成的远期危害同样不容忽视。


  26岁的厉荣英已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再这样下去,不知谁又会是下一个倒下的呢?


  2014年,上海市医师协会正式成立,针对近来接连发生的麻醉科医生猝死事件,由麻醉科医师分会会长于布为牵头,上海第一份《麻醉科医师劳动保护条例(草案)》和首份《手术室环境保护条例(草案)》已定稿,2015年1月上海“两会”期间,多名市人大代表已联名递交议案,为上海医生法律维权提供保障,这意味着以法律形式保护医生的健康进入议事日程。虽然,这两个条例还需要讨论完善,但对于维护医生的权益已经走出具有实质意义的一步。


  我们在此发声,不是激发现实矛盾,而是为了更好地直面事实,群策群力分析深层次原因,从顶层设计的高度来应对危机,希望有一天可以不再让麻醉医生流汗流血又流泪,至少,用于布为会长的话说,就是为了“少死几个麻醉医生”。


  附:


  《人们不会忘记》


  作者:高超


  手术室是决定生死的战场,因为有你,希望不再渺茫。


  刷手服是抗击病魔的戎装,因为有你,生命变得坚强。


  天使般的关怀,使我的身躯充满力量。


  亲人般的呵护,使我的心灵不再恐慌。


  鲜花与掌声不属于你,


  你们的功劳曾被遗忘。


  人们不会忘记,鲜花的前提是血压的平稳。


  人们不会忘记,掌声的背后是心率的正常。


  赞美和荣耀该属于你,


  绿叶与鲜花相得益彰。


  人们不会忘记,无影灯下闪耀着晶莹的汗水。


  人们不会忘记,麻醉机旁流动着关切的目光。


  感谢你,谱写着生命的奇迹。


  感谢你,赠予你无上的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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