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醉医生的三十岁之殇
导读 | 据不完全统计,近两年全国约有15名麻醉医生猝死,一半以上是三四十岁的青壮年。业内将这一现象称为麻醉医生的“三十岁之殇。” |
和麻醉医生紧缺相对应的是这个群体因过劳频频有人倒下。3月4日,浙江一名年仅26岁的女麻醉医生下夜班后猝死家中,连夜抢救无效身亡;半年前,解放军304医院麻醉科医生岳琦、江苏省江阴市人民医院麻醉科副主任医师李连峰接连猝死在岗位上。据不完全统计,近两年全国约有15名麻醉医生猝死,一半以上是三四十岁的青壮年。业内将这一现象称为麻醉医生的“三十岁之殇。”
现场
没有麻醉医生就没有手术
“你好,我是你的麻醉医生。将保证你手术中安全无痛,请放心。”上周五上午10点,武汉市中心医院第十二手术间,32岁的麻醉医生马璞准备麻醉前,对手术台上的患者说了这两句话。前一句是消除陌生感,后一句是给患者信心。患者60岁,要做的是纵膈肿瘤切除手术,由于心脏不好,他有些紧张,不时问马璞:“我怎么还没睡着?”马璞轻声安抚着他的情绪,并开始麻醉诱导。给与静脉麻醉药后,患者很快睡着了。
接着,马璞给患者进行气管插管固定、动脉和深静脉穿刺确保对动静脉压力进行实时监测。手术医生完成调整手术体位、消毒工作后,马璞在监测仪前坐下,观察血压、心跳、呼吸等数值向主刀医生、胸外科主任陈宝钧报告一切情况良好。
手术开始了,在此期间,马璞并不能闲着,他得时刻盯着监测仪,随时观察病人的各种情况。“血压、心率、血糖、呼吸等生命体征都要保持正常水平,只要出现异常,麻醉医生就要用药物调整。”该院麻醉科主任严虹说,麻醉医生要不停巡视自己这片领地,保证它不出任何错误,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
“没有麻醉医生就没有手术。”陈宝钧告诉记者,如果麻醉不到位,外科医生哪能为病人切割缝合,“他们相当于半个手术医生,是幕后英雄。”
现象
穿梭于手术室间进行“车轮战”
上周四,武大人民医院的麻醉医生董全玲一天做了7台手术麻醉,直到晚上12点才下班,第二天她依然得准时出现在手术室。“这不算什么,最多的一天我做了21台手术,两个手术室间来回跑,计步器显示走了十万步。”董全玲把这叫“车轮战”。
“车轮战”,这是武汉市大部分三甲医院麻醉医生的工作常态,他们除了要负责手术室的手术,还要负责门诊手术、无痛胃肠镜以及杂交手术等手术室外门诊。去年一年,中心医院仅南院区就做了将近4万例手术麻醉,全部由这个院区的28名麻醉医生负责,平均每人每年要处理近千台手术麻醉。相对正常工作,更难以忍受的是长时间夜班,在同济、协和、武大人民医院等医院,连续24小时、48小时上班的麻醉医生屡见不鲜,一个夜班常有连续十几台的急诊手术。
不过,和超负荷工作量相比,精神高度紧张是麻醉医生更大的“敌人”。董全玲曾经做过一个高敏体质患者的麻醉,一针下去,病人的血压直线下降,心脏骤停,她和另外6名麻醉医生抢救了十分钟,总算将病人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工作量大、压力大、见不到阳光、麻醉废气等统统都在侵蚀麻醉医生们的健康,让他们过早地患上心脏早搏、高血压、颈椎病、骨质疏松等疾病。近两年来,全国有15名麻醉医生因长期过劳猝死,一半以上是三四十岁的青壮年。
误区
麻醉绝不是打一针就完事
可是,麻醉医生的社会认同感却和他们在手术中的重要地位严重不符。对于麻醉医生频频猝死的现象,不少市民不解:“打一针就完事,麻醉医生怎么这么累?”
即使是在医学高度发达的美国,也曾对麻醉医生有这样的误解。在一场电视辩论中,绝大多数嘉宾一边倒地支持给麻醉医生降薪。出席这次辩论会的麻醉医生说了一句麻醉界广为流传的名言:“其实我打这一针是免费的。”严虹解释,“他的意思是麻醉医生的薪水来自于打完针后观察病人。每台手术,麻醉医生需要监测的指标高达20余项,包括呼吸监测、循环监测、失血量监测、氧饱和度监测、凝血功能监测等生命体征。手术结束后,麻醉医生也不能休息,得忙着调整药物让患者恢复生命体征,患者苏醒后,麻醉医生还要继续监测半小时左右再把患者送回病房。
而且“免费”的那一针本身也是个技术活。严虹说解释道,什么情况的病人用哪种麻醉方法,用多少量,手术过程中该用什么药物,会不会有影响等等问题,都有一套严格的操作程序。尤其是一些高敏体质的病人,药物过量或者抢救不及时,很容易让病人雪上加霜,甚至有生命危险。
呼吁
麻醉医生亟须扩大人才队伍
记者查阅资料了解到,武汉常住人口为1100万人,即每百万人才配备1.1名麻醉医生,远远低于欧美每万人即配备2.4名麻醉医生的标准。
“我国麻醉医生的配备标准不是按人口来算,而是按手术台,1:1.5,即两个麻醉医生对应3个手术台。”严虹告诉记者,这个标准是建国初设立的,随着手术量越来越大,麻醉量也越来越高,这个比例已经不科学了。另外,麻醉学人才青黄不接也是麻醉医生短缺的一大原因。由于麻醉医生首先得是“全科医生”,因此我国仅有中国医科大、山西医科大、徐州医学院等少数医学院开设了麻醉系,其他院校都是先通过五年本科学习,读研时再选择是否从事麻醉方向。不过,愿意选择麻醉方向的学生寥寥无几。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武汉大学医学院去年的本科毕业生,都分别只有十余位学生选择了麻醉方向。多位麻醉医生表示,社会地位上,病人只记得外科医生;收入上,麻醉医生的待遇在所有临床科室之下。
“应该重新制定麻醉医生的编制标准”。严虹说,目前全国麻醉医师协会正在积极推动按手术医生来制定麻醉医生配备比例,以期改变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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