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儿科医生越来越少 若干年后谁来替孩子看病?
导读 | 据统计数据显示,中国约有2.2亿名14岁以下的儿童,但儿科医生的数量却只有9.6万名。而现有的医生培养体系中,没有儿科专业,致使儿科医生缺乏稳定的来源。 |
据统计数据显示,中国约有2.2亿名14岁以下的儿童,但儿科医生的数量却只有9.6万名。而现有的医生培养体系中,没有儿科专业,致使儿科医生缺乏稳定的来源。同时,儿科医生工作时间长、强度大、收入不理想,不少儿科医生转行或转业。即使这样,还有不少儿科医生在考虑:是坚守?还是逃离?
工作环境
50多岁还值夜班,奖金不如电梯工
陈医生(化名)今年52岁,是广州市某三甲医院儿科副主任医师,从事儿科医疗28年,在广州儿科界有一定名气。
以下是她几天前的工作纪录,可以让我们看到她的工作强度和劳累。
6月2日,她正常上班看病。肿瘤科有一位患髓母细胞瘤的孩子高烧不退,出现感染性休克。当晚11时,孩子病情急转直下,出现昏迷。陈医生从下午3时起参加抢救治疗,一个晚上都没有离开医院,也没有睡觉。
她说:“一般来说,孩子病情进展快、起伏大,因此,儿科医生不是一个班一个班地轮流监护,而是一位儿科医生从头跟到尾,直至转危为安或者不治。中途,不可能转给其他医生。”
3日上午,生病的孩子上呼吸机。中午,陈医生才抓紧时间在医院睡了一个午觉。下午,又与其他专家会诊,研究抢救措施,陈医生一直工作到4日。
4日中午,陈医生只睡了一个午觉,下午,她参加专科门诊,看了25个病人。下午5时,陈医生下班。
从2日至4日,陈医生在医院逗留了56个小时,期间仅睡了约四个小时。她说:“病人病危,我们跟踪几天几夜,整夜整夜地守护,那是家常便饭的事。”
5日,陈医生没有补休,又回到医院门诊值班。当晚5时,她在个人微信朋友圈感叹:“下雨还那么多病人,心情开始烦躁,什么时候可以解放?”
越想早点走,可越是有事情来。当晚,门诊来了一位患癫痫的少儿需要诊治,等治疗处理完,已是6日零时40分了,陈医生这才能休息。
6日是星期六,当羊城晚报记者找到她要进行采访时,她还要参加两场学术会议。
陈医生说,通常,她每四天要值一个通宵班。就是下了班,还要学习,不时还有患者打电话咨询医疗问题。
“我们儿科(科室)的医生最小的48岁,我今年52岁,儿科人手少,也无人愿做儿科医生,我仍要继续值夜班。不单单是我,广州许多三甲医院,50岁以上的儿科医生都值夜班,省医儿科主任也要值夜班。而在这个年纪,三甲医院妇科、内科已不用值夜班,只上二三线班。”陈医生说。
“儿科医生真的太缺乏了,年轻医生多数都不想选儿科专业,很多医生干几年儿科后都转行、转专业了。”陈医生说。
陈医生说起儿科医生待遇问题,又倒起苦水。“儿科医生收入低、待遇差,我曾有一次仅拿到工资的75%。儿科医生奖金处于全院平均线之下,甚至还不如医院电梯工多”。
记者了解到,陈医生本有几次机会离开这家医院,但她没有走,她感慨地说:“其实,不是什么我们儿科医生伟大、无私奉献,而是没办法,选择了这一行,做了那么久,有了感情,已经爱上这行。”
医患关系
工作强度大,还不被家长理解
广州市妇女儿童医疗中心儿内科的张茹医生说:“进入四月,我们科室主任就下了战前动员令。还不能请假休假。”听起来有点夸张,医护人员还要下“战前令”,但也确是这样。
张茹说,她上午8时至12时看门诊,晚上5时至9时30分还要看夜诊,医院有规定,看不完挂号的病人不能下班。
这一段时间,她经常值班到晚上11时,甚至到凌晨1时。这个时候,脑子还处于兴奋状态,根本无法及时入睡,而第二天早上又要接着上班。
4月以来,广州雨水连绵,天气多变。继登革热之后,肠道疾病、手足口病、疱疹性咽炎、流感等流行性疾病又接踵而至。
五月份,广州妇儿中心平均每天门诊量13066人次,进入六月,每天达一万五千人。六月,门诊数量屡屡突破高点,六一儿童节当天有15343人来看病,6月3日门诊量再创新高,达到了15743人次。其中看儿内科的占了9000多人次。张茹等儿科医生单日接诊量是186人次。
最让张医生感到心寒的是,在这节骨眼上,还有医护人员被打。
张茹告诉记者:“门诊分诊台有一位工作20多年经验的老护士,多次经验证明,她的判断很准确。但就是这样一位经验丰富的老护士,两周前,一次分诊时,按规定把一名刚开始发烧的孩子分为四级(病情非紧急级),为了维护其他儿童的权益,拒绝了该家长先看病的要求,结果被这位家长扇了一巴掌。”张茹医生回忆起这件事情时,还委屈地掉下了眼泪。
人才难留
辞职儿科医生增多,但招聘很难
越来越严峻的职业现状并没有得到改观,大部分儿科医生忍气吞声地工作,也有的儿科医师选择辞职或改行。
根据中华医学会儿科分会的数据显示,平均每年每家医院有两名儿科医师离开岗位。2012年―2014年,广州市妇儿中心医务人员离职人数分别为50人、67人、52人,比其他科室高出许多。
据了解,中国儿科医师的短缺数量至少达20万。据有关部门统计,2010年,平均每千名儿童只有0.43位儿科医师,今年,这个比例下降到0.41。而在美国,平均每千名儿童则拥有1.46位儿科医师。
面对中国2.2亿名14岁以下儿童,儿科医生的数量居然只有9.6万,至少还缺20余万名儿科医生。广州市仅有2370多名儿科医生,按现有人口比例,应达5000人,缺2000多名儿科医生。
广州市妇儿中心2013年门诊量为369万人次,出院人数7.3万人次。2014年门诊量是397万人次,出院人数8.1万人次;2015年预计将达400万人次。
2012年―2014年,广州市妇儿中心每年都有医务人员离职,且近三年都没完成儿科医生的招聘计划,情况逐年严重。
随着“单独二孩”的增多,看儿科的患者也将越来越多,而面对日益减少的儿科医生,有人甚至感叹:这样下去,若干年后,谁来替咱们的孩子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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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科医生的五大困境
一边是患者排长龙等待候诊,另一边是儿科医生忙得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很多家庭仍然不理解中国儿科医师面临的困境:
1、培养难。1999年教育部对《普通高等学校本科专业目录》调整,取消了儿科学专业,事实上切断了儿科医师的稳定来源。16年来,我国新型儿科医生培养机制一片空白。
目前,儿科医师的来源,一是各级医学院校的临床医学专业毕业生,二是攻读儿科学专业的研究生,三是其他二级学科或三级学科研究生,他们出于各种原因选择儿科就业。
就广州市妇儿中心医院来说,一名合格的医生需要医学专业本科学习5年,硕士3年,毕业后,还要参加5年的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而儿科医生的培训更为严厉,有时甚至连续上班超过32小时。经过13年磨炼才能算是一名合格的医生。
2、成长难。13年的学习、工作,只是有机会考取中级职称,而科研课题、学术论文等硬件要求,也要花费医生大量的时间、精力。要成为一名儿科主任医师,一般需要15年至20年的时间。
3、工作苦。由于儿童诊治的特殊性,有时候称儿科为“哑科”。为了更好确诊病情,对症下药,儿科医生往往比其他科室医生花更多的时间,而儿科医生长期缺乏,导致儿童医生的工作强度大。
4、压力大,不被理解。儿科发生医疗纠纷的几率比其他科室高出许多,儿科是“哑科”,医生与患儿无法直接交流,风险就很大。加之多数儿童是独生子女,家人十分关心,出现暴力伤医的可能性更大。在妇儿中心,经常有因不满等候时间长,或治疗过程留置针意外脱出,家长顺手拎起身边的饮料瓶就砸的事件发生。
5、收入低。无论是儿童医院还是综合医院的儿科,基本都难以“自负盈亏”,在目前的市场经济及现有的医疗体制结构下,儿科医生收入相比其他科室、其他行业少得多;超时的劳动时间与他们的收入水平并不匹配。
目前,中国医疗服务的成本大部分来自药物、一次性用品消耗以及昂贵的诊断测试,而非来自实际由医师提供的诊断和治疗。举例来说,一位副主任儿科医师的挂号费7元,50%的病人都不需要开药。“如果这个医生一个上午看25个病人,那他给医院带来的诊金收益还不到200元。
(转化医学网360zhyx.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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