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级诊疗再观察:为什么美国医生也不想做全科医生?
导读 | 分级诊疗文件发布后,各种轰轰烈烈的大会开了一波又一波,大家都在集中讨论一件事情:就是全科医生的能力建设。在我们国家,大医生不愿意下基层去,种种原因大家心知肚明。可有意思的是,美国也出现了这种现象,并且在医学生这个层面反应比较强烈。 |
分级诊疗文件发布后,各种轰轰烈烈的大会开了一波又一波,大家都在集中讨论一件事情:就是全科医生的能力建设。在我们国家,大医生不愿意下基层去,种种原因大家心知肚明。可有意思的是,美国也出现了这种现象,并且在医学生这个层面反应比较强烈。
最近看了一些文章,就讲的是这个问题,美国全科医生虽然市场缺口非常大,但医学生们却唯恐避之不及,学生普遍认为此专业技艺不高、吸引力差,甚至认为学这个专业的同学们都不聪明。训练期间,学生在基层机构实习的时间较短,客观上导致他们并不了解自己职业的未来和工作场景,这甚至导致学生们改选专科方向。媒体则认为,全科医生疲于奔命、为了养家糊口不得不赚钱、薪水较低。在市场关系里,PCPs(Primary Care Physicians)面对保险公司心力交瘁,无法全心做到以患者为中心,或者实现他们心中想实现的就医公平性。到底怎么回事儿呢?这些学生们又是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职业瓶颈、市场环境和价值选择的变化的呢?让我们看看文章中的医学生是怎么说的吧:
面子压力:要是足够聪明,还会这么选吗?
几星期前,我约了几个学医的同学们喝了个闷酒。我已经认识他们超过3年了,但从来没有像那晚上那样推心置腹地聊天。这个时候正是我们医学院校的第四年,我们需要决定选择哪个专业方向,我们那天全都是吐槽八卦,班上谁都选择了什么领域。要知道,这些小道消息可是私底下传得沸沸扬扬的,我们还发现了一些对于未来和这个领域的共同观点。
我们的困惑就是,为什么同学们都不待见全科方向呢?现实是这样的,在美国医学院校,全科医学专业常常会被认为没啥挑战性,而且已经out了。虽然说整个美国需要更多PCP医生——这是因为奥巴马ACA法案导致上百万美国人新加入保险,医疗服务需求增加,全科医生严重短缺。
在学校圈子里广泛流传着这样一个根深蒂固的观点——初级保健医生不如专科医生聪明。Annals of Internal Medicine 在2013年的一份问卷调查显示,我的大多数同学出于礼貌和面子,表达得遮遮掩掩:如果你在学校里表现足够好、足够聪明,为什么还要选择初级保健方向呢?确实,在某些特定领域,比如整形外科、眼科,住院医师培训的名额非常紧缺,所以只有经过激烈的竞争才能胜出加入。这些专业学生的平均分数都很高。初级保健领域的项目名额很多,所以不用那么拼命激烈地竞争。
有一些同学曾经问我,为什么要选择一个他们认为护士和医师助理都可以做的行业。每次,当我告诉别人要选择初级医疗保健领域时,都怀疑他们觉得我不够聪明才没办法这样选择的。
面对这些困惑,我找到了Andrew Morris-Singer,他是哈佛医学院初级保健医生,也是Primary Care Progress的创始人——Primary Care Progress促进了初级保健方面的训练。当我把这些说给听时,他给我引述了一个学生曾经讲给他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曾经告诉他同学,将来要选择全科医学,对方竟然这样毫不留情地回答:“这是连猴子都可以做这事儿。”
学与用脱节:训练技能在基层应用的机会太少了
我的很多同学选择全科培训是想成为一名PCP,但在专业方向选择期间,这段时间也是高压时期——往往,当高年级的同学们去看训练地方的时候,这股理想主义情怀便慢慢减弱了。在我所在的医学院校,去年162名学生中仅有12人实习结束后,在住院医师培训阶段选择了PCP。从全国范围来说,2014年3月份只有12%的学生选择了PCP方向。
原因是这样的。在教学医院,也就是美国医学院校的学生们完成大部分技能学习、训练的地方,比如专业护理是常规训练项目。作为一个团队,我们会跟着专科老师访问住院病人,询问病人很多问题,他们的身体状况如何,我们学生们就跟着,每天如此,这个阶段就是4年医学生涯的关键阶段之一:core clerkships,为期12个月。在这个阶段,学生们会接受一些specialty训练,也会进行基础训练,并完成UGME 3-4,Undergraduate Medical Education,通过后再进入住院医师培训。在实习期间,如果临床上碰到不属于该专科解决的范畴,那就不是我们的责任了,我们建议病人遵循PCP的建议。
在“core clerkships”训练中,我们会花7周的时间去基层医疗机构实习。超过一半的医生通常会去他们的办公室。实际情况是,绝大多数医疗护理是发生在门诊,远离我们接受基础技能的教学医院,两个场所可以说是脱节的。
我们在基层单位见习的机会是很缺乏,通常情况是我们几乎每天都和专科医生在一起,慢慢的,我们便开始幻想,将来要不要像专科医生那样去工作。就像我的一位即将选择家庭医学方向的同学这样描述:我们看不到初级保健有什么导师领袖(primary-care rockstars),他们既是技能的带领者,又是学生们的精神领袖。
有人提出,导师制可以帮助恢复医学生们的信心,真的可以改变医学生们的选择轨迹。“感觉前面有方向了。”那些受访学生这样描述这种经历。如果学校有一种积极的文化,和初级保健医生相关,学生们能看到他们每天都想做的事。的确,在实践中才能感受更多职业真实的情况。
PCPs薪水低,他们讨厌死了保险公司
同样,媒体们对初级保健医生,特别是全科医生的印象也不怎么样。《华盛顿邮报》最近的一篇文章是这么描述我们这行全貌的:初级保健医生常常筋疲力尽、生活辛苦的,他们的执业生涯已经沦落到为了赚钱疲于奔命。他们无可奈何,他们的年薪平均17.5万美元。2013年福布斯文章显示,PCP领域年薪大约22.1万美元,专科医生大约39.6万美元【参考1】。
美国初级保健医生的服务费用由保险公司支付,如果不合规矩,保险公司常常会不予支付,很多医生抱怨处理保险事务非常繁琐,他们甚至抱怨处理保险公司事务简直不是人做的事儿。
保险公司为主导的健康体系,也有很多需要改善的地方。比如海洛因吸食者被保险公司拒保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在美国,海洛因吸食被看是慢性病,因为吸食人数上升,治疗昂贵,保险公司拒绝支付费用。
选择全科的原因是理想和情怀:预防比治疗更重要
行业领域的耻辱,同样也影响了我们这些希望选择初级保健领域作为职业生涯的人。我们当中,绝大多数人转行意愿强烈。曾经,一个手外科医生告诉我,我在这个领域非常优秀的时候,我为要不要进入骨科领域认真考虑了整整24小时。我曾经认真考虑过程产科、妇科,这个领域公共医疗色彩很浓厚,但要做的手术太多了,超过了我想要的。
我记得我曾经在妇科下面的一个亚专科轮转。在这个专科领域,我接触的这个专家算得上是这个国家最重要的专家了。我和她学到了很多技能和知识,她人很好,而且才华出众。但是我能感觉到病人的困惑,病人的思路不停地从这个专家跑到那个专家,我注意到专家之间的治疗方案是彼此脱节的。在我看来,专科治疗并不是最好的治疗,对于疑难杂症,专科治疗确实是,但是对于人们日常保健来说,预防疾病才是首要的。
说了这么多,Morris-Singer问我想想未来5年内我将是什么样子。过了一会儿,我都已经忘记我是带着一堆问题来找他的,我想象在这个秋季,我将要变成必须不停走访病人的学生。
我告诉他,在初级保健领域工作,这些地方让我兴奋。我非常渴望跨学科工作,帮助我的患者们更加健康,而不是让人家多生病。我愿意花更多时间,哪怕加班,去了解我的病人。将来,估计我要痛苦地奔波往来,也会有遇到一些繁文缛节和挫折。但是就像我的前辈们所说的那样,当我想到将来改变制度(就医不平等)的机会和满足病人需要(而不是保险公司的需要)时,我就动力十足了。
(转化医学网360zhyx.com)
还没有人评论,赶快抢个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