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与基因,回归初心
导读 | 刘浩良回忆过他的射箭师父的教诲:“你不是要把箭射进红心!你要想象,箭原来就插在红心中,你把箭从箭靶拉到你的弓上,现在你要做的,只是放手,让它回到红心上。” |
2001年,我到香港科技大学读研究生。坐落于九龙清水湾的港科大,依山傍海,有“无敌海景”之称。有次和朋友散步在校园小道时,她指着山下的碧海青天,突然发问:“这样的美景,一定是上帝的创造吧?”
我不知道上帝使用什么语言,但我知道生命的语言。2001年,人类基因组计划发布了人类基因草图。以ATGC四个字母写成的人类生命天书,第一次以全文的形式摊开摆在了人类面前,但是人类还没有学会如何去读。我选了当时还是鲜为人知的生物信息学专业,尝试用数学、物理、计算机和分子生物学交叉的学科去理解和切入。甚至跟几个异想天开的同道,尝试用道德经里的“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哲学来解释DNA三联密码子,用周易里的六十四卦来匹配编码氨基酸的64个密码子。
记忆最深刻的是Thomas Jarlier教授的分子生物学课程,用了整整两个课时在课堂上放映了一部科幻大片GATTACA(港译:变种异煞,也难为他们了)。故事主句Vincent是上帝的孩子,从受孕到分娩, 完全是一个“自然生产”的爱的产物,然而在基因改良时代他反而成了异类:神经性疾病可能性60%,心脏病概率99%,预期寿命:30.2岁。Vincent不愿接受命运,挑战自我极限,反而突破基因缺陷的魔咒,成了深入太空的宇航员。当技术的进步突破了人类伦理的底线,人类应该如何面对自己和生命的尊严?二十年前的冲突和纠结,到了今天反而更加凸显。Vincent在黑夜里和大海浪潮搏击的场景,至今深印脑海。
毕业后,我到了中国医学科学院病原所工作,在协和医院边里的一栋二层小楼工作了五年。二代测序技术还没有崭露头角,基因造福人类的梦想好像还遥遥无期。
2007年, 河南老家的一个儿时玩伴找到了我。他带着两岁大的儿子来协和医院看病,病名是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的脊髓性肌萎缩症(SMA)。老百姓都知道,看病看到了协和,不管能不能看好,这病是看到了头。我带着他们看了协和最有名的专家,而专家说,SMA目前没有治愈方法,孩子顶多能活到十岁。看着在协和医院门口抱着儿子在痛苦流涕,我也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也无法再跟他解释什么隐性遗传,什么是基因筛查。
我从北京回到了上海,到了一家国际IVD企业工作了多年。2016年,我来到深圳,加入了华大基因。而此时正当发展了十年的二代测序技术开始进入临床诊断,普惠大众。缘于基因,回归初心,我又回到了求学时的基因技术,只不过,从一个新的角度和起点。基因技术,也从最初的“读”到“懂”,到了“写”的第二波,人体第二基因组微生物计划,人类基因组“写”计划,又将开启新的一个十年。健康中国大时代,生命经济初见端倪,个人力量纵然有限,在时代浪潮里,小小一朵浪花也能推波助澜,奔腾万里见天地,见众生。
老家玩伴的儿子,只活到了十岁。而当2016年他们终于鼓起勇气,再次孕育新的生命时,罕见病基因筛查技术已经可以准确的告诉他们,他们的宝宝,不会再受到SMA和其他罕见病的困扰。他们以坚定的信心和憧憬,等待着一个新生命的出生。
缘与基因,回归初心。以我最喜欢的一段关于初心的文字结束--香港导演。刘浩良回忆过他的射箭师父的教诲:“你不是要把箭射进红心!你要想象,箭原来就插在红心中,你把箭从箭靶拉到你的弓上,现在你要做的,只是放手,让它回到红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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