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宣布猴痘为公共卫生紧急事件，疫苗准备好了吗？

8月4日，美国卫生与公共服务部宣布猴痘疫情为该国公共卫生紧急事件。据美国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4日发布的最新数据，美国已累计报告猴痘病例7100例，成为全球确诊猴痘病例最多的国家。纽约州、加利福尼亚州和伊利诺伊州已相继宣布进入疫情紧急状态。

在全世界范围内，猴痘疫情也愈演愈烈：今年5月以来，已有近80个国家报告了约2.68万例猴痘病例。截止7月底，全球猴痘死亡病例已增至8例，相继发生在非洲、巴西、西班牙和印度。截至7月25日，以色列、韩国、泰国、新加坡等十多个亚洲国家累计报告确诊病例超100例。

面对来势汹汹的猴痘疫情，猴痘疫苗已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当前，全球仅有一款猴痘疫苗被批准上市——由丹麦巴伐利亚北欧（Bavarian Nordic）公司研制的Jynneos疫苗。据估计，该公司目前每年可供应3000万剂此疫苗（该疫苗需接种两针），其供应量远远无法满足迅速暴增的需求量——据世卫组织专家Tim Nguyen早前估计，目前全球处于高风险状态急需接种疫苗的人群大约有500万-1000万，而美国已向该公司订购了1300万剂猴痘疫苗（其中140万剂已交付）；因此，疫苗的供需缺口着实不小。巴伐利亚北欧公司曾在今年5月要求美国匀出原定交付的大约21.5万剂猴痘疫苗，“以协助这家企业应对收到的国际请求”。对此，美国仅同意巴伐利亚北欧推迟疫苗交付时间。

丹麦巴伐利亚北欧（Bavarian Nordic）公司

二十年前就开始的“未雨绸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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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伐利亚北欧（Bavarian Nordic），是一家位于丹麦首都哥本哈根的疫苗制造商，在猴痘疫情之前名不见经传。该公司研发的Jynneos猴痘疫苗，是一种非复制型活病毒疫苗，使用与猴痘同科病毒的改良版本来训练人类的免疫系统，以此对抗天花和猴痘病毒感染。目前发行的Jynneos猴痘疫苗较早期版本有所改进。

该公司最初研发该疫苗的目的并不针对猴痘病毒，而是针对天花病毒。2006年底，在天花疫苗的中期试验成功后不久，巴伐利亚北欧便成为首批获得美国BioShield项目资助的公司之一。美国旨在通过BioShield项目加强防御生物、化学、放射以及核威胁。换句话说，美国政府当时之所以愿意提供研究资金，主要是为了防止军人遭遇可能的天花病毒攻击。

在过去20年时间里，Jynneos疫苗总共仅获得六个国订单，生产时断时续。然而在猴痘疫情愈演愈烈的当下，在过去的数周内，来自欧洲、中东、亚洲和美洲等数十个国家的订单纷至沓来，巴伐利亚北欧产能迅速告急。当然，公司股价也大幅上涨，今年5月至今涨幅高达170%。自猴痘疫情爆发以来，该公司已连续6次上调业绩指引，预计全年营收将翻倍至27至29亿丹麦克朗。

开发新疫苗的挑战及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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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痘病毒形态大、结构复杂，呈砖型双膜结构。病毒膜表面含有丰富的小管或细丝结构蛋白，但每个蛋白的功能至今尚未被人们完全熟知；加之缺乏相关基础研究工作积累，当下猴痘疫苗开发面临诸多困难。

猴痘病毒与天花病毒同科同属，两种病毒共有许多表面抗原；因此，相应疫苗有一定的交叉保护作用，接种天花疫苗（牛痘病毒）对防止猴痘可能有一定的保护效果。但由于天花病毒在上世纪80年代绝迹，绝大多数国家没有再进行天花疫苗的生产和接种。

自全球天花疫苗接种率下降后，猴痘病毒的传染率似乎有攀升趋势。据业内专家分析，猴痘病毒处在突变中，目前发现的一些突变提示该病毒可能在往传染性更高的方向发展。从基本传染数RO来看，在80年代，由于有天花疫苗免疫，人群免疫程度大于80%，猴痘病毒的RO远小于1；2012年，天花疫苗免疫程度约为60%，猴痘病毒的RO略小于1；目前，天花疫苗免疫程度约为20%，猴痘病毒的RO则大于1，这也提示了猴痘仍有大规模流行的趋势。

现有疫苗发展技术可以分为三代：第一代技术包括灭活疫苗和减毒活疫苗；第二代技术包括亚单位疫苗、病毒样颗粒等；第三代则包括病毒载体疫苗和核酸疫苗。结合这些技术，能否开发出新的猴痘疫苗？

据专家分析，在痘病毒疫苗开发上，灭活疫苗技术路线已被证明无效，因此无法被采用。历史上用来预防的疫苗“牛痘”属于减毒活疫苗，对猴痘的保护率确认在80%左右，但毒性比较大，可以考虑在天花疫苗的基础上再进行减毒。

亚单位疫苗的技术路线副反应比较低，但鉴于目前人们尚未掌握猴痘病毒的蛋白功能，对保护性抗原了解不清晰，现阶段要开发出亚单位疫苗仍有挑战。病毒载体疫苗方面，可以利用现在的活病毒载体，如腺病毒、麻疹病毒、黄热病毒、痘病毒等把猴痘的保护性抗原基因转入其中，从而用于疫苗的研制，这是目前可以探索的方向，但同样也面临挑战。

核酸疫苗方面，主要包括DNA疫苗和mRNA，前者尚未在人体中得到应用，后者在抗击新冠疫情中已成功得到应用，利用mRNA技术研制猴痘疫苗的思路值得探索。

中国科学院微生物所研究员、创新疫苗与免疫课题组组长戴连攀表示，与新冠病毒疫苗开发相比，猴痘疫苗开发具有不同特点。新冠病毒是一种RNA单链病毒，基因组较小，其表面主要保护性抗原比较确定；而猴痘病毒属于DNA双链病毒，基因组很大，病毒膜表面的蛋白质抗原种类多。目前学术界对猴痘病毒的保护性抗原靶点的了解还不够。因此，适用于新冠病毒的亚单位疫苗等技术路线应用到猴痘疫苗仍需要时间验证。

戴连攀特别提到，在我国，有着自行研发生产的、此前成功地应用于人群接种的老一代天坛株天花疫苗，虽然天坛株天花疫苗使用的是复制型痘苗病毒，但其经过10代减毒，接种后副作用较小。上世纪70年代末，天花在我国消灭后，我国人群中不再进行天花疫苗接种，但天坛株天花疫苗40年来一直在生产，并作为国家储备的一部分。一旦紧急需要，仍然有潜力发挥功效。

目前，我国医学研究者已经获得了复制缺陷型痘苗病毒天坛株，研究者通过基因编辑技术使病毒缺失了基因组C到K区的26个基因，从而改变了病毒的宿主范围、免疫逃逸和毒力等特性，使其在多数人源细胞中无法有效复制。

而在另一项相关研究中，国内学者对复制缺陷型天坛株天花疫苗的安全性和免疫原性进行评估显示，与复制型天坛株天花疫苗相比，复制缺陷型天坛株天花疫苗在小鼠和乳鼠脑内及家兔皮肤内的毒力均明显下降达l04倍以上；但与此同时，其免疫原性也相应下降，需要较大剂量进行两次免疫才能达到复制型天坛株天花疫苗单次免疫的效果。

疫苗鸿沟及疫苗公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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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全球疫苗供应有限，全球范围内可能再次出现富裕国家大量囤积疫苗的情况。此前，美国政府已开始向全美各地分发Jynneos疫苗。据美国卫生与公众服务部称，截至7月中旬，超过19万剂Jynneos疫苗已从美国国家战略储备中释出，以支持猴痘疫情应对工作。

但疫苗依然供不应求。据美国卫生与公众服务部数据，自出现猴痘疫情以来，美国订购了近700万剂疫苗，但目前只到货37.2万剂，数百万剂疫苗预计于2023年才能到货。后续追加的250万剂疫苗，也只能于2023年到货。

英国、加拿大等国家的卫生部门相继发布新的疫苗接种战略。策略指出，将集中向目前猴痘暴露风险较高的人群提供第三代天花疫苗MVA-BN，以控制疫情的蔓延。

此外，法国卫生部门称已确保3万剂疫苗供应，其中2万剂疫苗已展开分发，其余1万剂疫苗应会很快送抵疫苗接种中心。由于猴痘病毒不断增加，追踪猴痘传播链面临困难，法国卫生部已将疫苗接种范围扩大至猴痘易感染人群。

猴痘先前主要在非洲西部和中部地区流行，但近来在非猴痘流行国家蔓延。随着猴痘疫情在欧美地区扩散，一些国家开始大量采购猴痘疫苗。公共卫生人士警告，如果新冠疫情期间的疫苗分配不公问题在猴痘疫情上重演，不仅会让数以百万计非洲人无猴痘疫苗可打，也可能加剧猴痘疫情向普通人群扩散风险。

在美国埃默里大学药物学助教博格玛·蒂坦吉看来，非洲国家应对猴痘疫情数十年，却在讨论全球对策时“沦为脚注”。一些西方富裕国家在订购数百万剂猴痘疫苗后，却未宣布打算与非洲分享疫苗。新冠疫情期间看到的那些错误在重演。

非洲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代理主任艾哈迈德·奥格韦尔·奥马28日说，在猴痘疫苗分配上，非洲又一次被抛在后面。他呼吁优先向非洲地区提供猴痘疫苗。“如果我们不安全，世界上其他地方也不会安全。”

如果猴痘疫情扩散至一般人群，或者在非传统流行区“扎根”，将加剧猴痘疫苗的必要程度。“猴痘病毒传播得越久，它蔓延至新的动物宿主或传染给普通人的可能性就越大。”来自非政府组织无国界医生的疫苗顾问莎尔米拉·谢蒂表示，“那样的话，猴痘疫苗需求将发生本质变化。”（转化医学网360zhyx.com）

参考资料：

https://www.bmj.com/content/378/bmj.o1631

注：本文旨在介绍医学研究进展，不能作为治疗方案参考。如需获得健康指导，请至正规医院就诊。